字杀九族

污了公子的眼。”我那时年少，虽有些羞赧，却也不甚在意，随口应道，抬手便想抹去。

“且慢！”他上前一步，阻止了我的动作，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即将消散的水痕，“笔意孤峭，

力透‘水’背，有魏晋遗风，却又暗藏一股……不甘沉沦的锐气。敢问小友，师从何人？

”他竟一眼看出了字中的风骨！我心中微讶，不由得仔细打量他。他气度从容，谈吐不凡，

虽身着素锦，那料子却隐隐流动着内敛的光泽，绝非普通书生。“家父沈砚秋。

”我那时尚不知世间险恶，带着一丝小小的骄傲报出了父亲名号。“原来是沈公千金！

”他眼中讶色更浓，随即化为真诚的欣赏，“久闻令尊书法冠绝当世，今日观其女信手之笔，

方知名不虚传！”他竟无半分轻视女子之意，反而兴致勃勃地与我论起笔法、结构、气韵，

见解精辟独到，竟与我父亲平日教导隐隐相合。那场雨终究是下了下来，

豆大的雨点砸在江面上，溅起无数水花。我们却浑然不觉，站在廊下，对着烟雨迷蒙的江面，

从钟繇、王羲之，谈到当朝书坛的流弊。

他言语间对那种一味追求圆熟讨巧、失了风骨的“馆阁体”颇为不屑，

这正合了我年少叛逆的心意。我甚至大胆地取笑某位以“圆润”著称的翰林的字“如面团，

无筋骨”。他闻言大笑，笑声清朗，穿透了雨幕：“面团？哈哈，沈姑娘此喻，妙极！

字无骨，如人无脊梁，纵然圆滑讨喜，终是立不住的！”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，

是棋逢对手的兴奋，更是对某种刚直精神的激赏。临别时，雨势稍歇。

他从袖中取出一柄素面湘妃竹折扇，递给我：“今日听君一席话，胜读十年书。

此扇赠予姑娘，他日若有机缘，再向姑娘讨教这‘面团’如何生骨。”那扇骨触手温润，

绝非俗物。我接过扇子，也随手在阁中取了一张素笺，

挥毫写下一句诗回赠：“笔锋如剑破云涛。”用的是我最得意、也最肖似父亲风骨的一笔。

他接过那张墨迹淋漓的素笺，眼神亮得惊人，凝视良久，才郑重收好，